春秋时期,鄂君子皙泛舟于新波之中,榜枻越人拥楫而歌,歌曰:
“今夕何夕兮?搴洲中流,今日何日兮?得与王子同舟。蒙羞被好兮,不訾诟耻。心几烦而不绝兮,得知王子。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。”
热情奔放的越人形象在我国的文学史上留下这样生动的一笔,使后人对越文化生出浓厚的兴趣。
何为越文化?或许,我们可以从志书里找到答案。
《浙江通志·越文化专志》(以下简称《越文化专志》)可谓是越文化研究成果的集大成者,开篇便对越文化的多重内涵和外延进行探讨。越文化是“浙江先民於越民族在先秦越国时期在今浙江境内创造的历史文化,这个交集是越族文化、越国文化、越境文化的三位一体,而以越国文化为中枢”。

《浙江通志·越文化专志》
一个斧器命名的国家
越,金文写作戉,是象形文字,象斧钺形。战国清华简《系年》继承金文,越字亦写作戉。至战国晚期,“戉国”始成“越国”。
谈起越国,第一时间在脑海中浮现的是谁?是卧薪尝胆的越王句践,还是颠覆吴国的越女西施?在那段波澜壮阔的吴越争霸里,越人“十年生聚,十年生息”,最终一举灭吴。《越绝书》言:“吴亡而越兴,在天与?在人乎?皆人也。”是啊,越国是一个以斧钺为名的国家,古越人是如此悍勇的一个族群,他们和其他诸国一样,“筚路蓝缕,以启山林,方有尺寸之地”,又怎会轻言失败?况且古越人面临的环境更加艰难,古语尝言“卑湿之地”“化外之地”,这是一片被中原文化所鄙夷的土地,而古越人为了征服这片卑湿之地,他们“断发文身,以象麟虫”,以求庇护;他们“水行而山处”,以船为车,以楫为马;他们改良农具,精耕细作,兴修水利;他们重武尚侠,“锐兵任死”,劲勇无畏。
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吴越争霸的故事传颂千年,文人骚客的凭吊自古不绝。
越王勾践破吴归,义士还家尽锦衣,
宫女如花满春殿,只今惟有鹧鸪飞。
现如今,春殿不见,越王台依旧。在绍兴市区卧龙山东南麓,后人为纪念越王复国雪耻建立越王台,据《越绝书》记载,越王台规模宏大,“周六百二十步,柱长三丈五尺三寸”。由于战乱,越王台屡废屡建,传承的正是古越人“苦心人,天不负,卧薪尝胆,三千越甲可吞吴”的不屈灵魂。

绍兴越王台
一个以剑器闻名的国家
越国剑器闻名在于“剑技剑艺”。欧冶子是我国铸剑鼻祖。根据《越绝书》《吴越春秋》等文献和民间记载,欧冶子受越王之命铸剑,历经三年铸就湛卢、纯钧、胜邪、鱼肠、巨阙五剑,后又奉楚王之命铸成龙渊、泰阿、工布三剑。在后世小说及各类游戏中常能见到这几把名剑的踪影。《越文化专志》讲述欧冶子所造之剑有几大特点:一是外形与质地神异;二是铸造过程神异;三是威力神异;四是剑已人化、神化;五是价值神异。这几大特点无不昭示着越人先进的制剑工艺。《考工记》写吴越剑“迁乎其地而不能为良,地气然也”。古越地龙泉盛产铜、铁,离开越地,则不能成良剑。
透过浙江博物馆馆藏的战国越王者旨於睗剑,我们可以一窥千年前先进的铸造技术。作为“十大镇馆之宝”之一,战国越王者旨於睗剑正面刻“戉(越)王戉(越)王”,反面刻“者旨於睗”,剑上镶嵌着薄如蝉翼的绿松石,剑鞘用两块薄木片粘合而成,外用丝线缠缚加固,再髹以黑漆,剑刃极薄,历千年不锈,寒光熠熠,吹毛可断。

战国越王者旨於睗剑
越国剑器闻名在于“剑道剑术”。越地多山,民好勇,即便是女子也习得一手好剑术。《吴越春秋》载,南林处子“好击剑之道,诵之不休”,“见之似好妇,夺之似惧虎”,此剑道能“一人当百,百人当万”。书中还描写了越女与袁公的一场缠斗,“袁公即杖箖箊竹,竹枝上颉桥,未堕地,女即捷末。袁公则飞上树,变为白猿,遂别去。”通过这场缠斗,可知越国剑术在于轻盈敏捷、机动灵活、变化多端。此剑术在军中推广,也帮助越国赢得吴越之战。
两千多年后,越地再现侠踪。“鉴湖女侠”秋瑾在古越地绍兴出生。除了众人熟知的手握短剑的照片,她的诗歌中也时常出现剑的身影,如“千金市得宝剑来,公理不恃恃赤铁。”“君不见剑气棱棱贯斗牛?”“一匣深藏不露锋,知音落落世难逢。”《剑歌》一诗写道:“欧冶炉中造化工,应与世间凡剑别。夜夜灵光射斗牛,英风豪气动诸侯。”体现了秋瑾对越剑的深刻情感和越剑精神的继承。

手握短剑的秋瑾
越地先进高超的铸剑技艺,加上古越人尚武轻死、侠义好剑的性格特征,推进了剑文化在越地的流传。
习近平总书记指出,要进一步加强文化和自然遗产的整体性、系统性保护,切实提高遗产保护能力和水平,守护好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和自然珍宝。越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是我们浙江文化的根脉,推动越文化的保护研究,深入挖掘越文化遗址的时代价值,让越文化在新时代焕发新活力、绽放新光彩、展现新作用,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深远影响。
转载自方志浙江,作者:江晓,台州市路桥区地方志编纂室
素材及内容版权归原发布方所有,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