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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浩然游浙东的目的及行迹考异(上)

2009年10月09日 00:00  点击:[]

竺岳兵

孟浩然,与王维齐名,同为田园山水诗派之代表诗人,世称“王孟”。历来对孟浩然的研究,多得不可胜计,也已取得了很大成就。但对孟浩然与浙东的关系,多有郢书燕说。其中,关于孟浩然来浙东的目的及他在浙东的行迹这两点,更需再予考证。

一、孟浩然游浙东的目的:孟浩然于开元十七年(729)或十八年(730)从襄阳到浙东,过去论家说是为访问在乐城(今浙江乐清市)当少府的好友张子容。然核其实,我认为这是不正确的,孟浩然南下不是为访张子容,而是想长期隐居于浙东:

(1)他在游京师失意后,无奈回家途中写的《南归阻雪》诗中就说过“十上耻还家,斐回守归路。”回到故里后写的《田园作》,说到了他当时进退两难的困踬。诗云:弊庐隔尘喧,惟先养恬素。卜邻近三径,植果盈千树。粤余任推迁,三十犹未遇。书剑时将晚,丘园日已暮。晨兴自多怀,昼坐常寡悟。冲天羡鸿鹄,争食羞鸡鹜。望断金马门,劳歌采樵路。乡曲无知己,朝端乏亲故。谁能为扬雄,一荐甘泉赋。诗前四句描述他在鹿门山的田园生活,接着说到了他游京师、受到张九龄、王维之举荐、赞许和失意一事,诗第七句至第十六句,叙述了他在鹿门山进退维谷的尴尬境遇。“三十犹未遇”句及诗末两句,以西汉的扬雄自况。但扬雄后来任给事黄门郎,而他却被放还故山,所以自叹“朝端乏亲故”了。朝端既乏亲故,乡曲又无知己;鸿鹄之志难展,又耻与乡邻争食,剩下的只有独自感叹。这时,他很需要一处能保持高洁品格的闲适环境。而浙东,正是山水秀丽、六朝风流荟萃之地。就是说,孟浩然入浙东,是在金门无路,又耻隐于鹿门的复杂心情中作出的必然选择。

(2)后来,他南下途中,经谯县时写的《适越留别谯县张主簿申屠少府》,也说明他此行不是一般性的访友寻胜,而是欲隐居浙东。诗云:“朝乘汴河流,夕次谯县界。……君学梅福隐,余从伯鸾迈。别后能相思,浮云在吴会。”“君学梅福隐”中的“梅福”,是汉代安徽人,隐于会稽成仙(据《汉书·梅福传》)。“余从伯鸾迈”句的“伯鸾”,指张、申屠二人,“迈”指远行。意谓孟浩然约张、申屠二人同隐浙东。他到浙江临安,写有《将适天台,留别临安李主簿》,再次说到他“江海非堕游,田园失归计”的困境。诗尾则明白地说:“羽人在丹丘,吾亦从此逝。”意为他要隐居学仙去了。他到浙东以后,一再说有遁世之意,如《寻梅道士》、《宿立公房》等诗,自比长期隐居浙东的王羲之、许玄度、支遁。还有如《宿天台桐柏观》,诗云:“高步凌四明,玄踪得三老。纷吾远游意,学彼长生道。日夕望三山,云涛空浩浩。”这里明说他将隐居四明山,“学彼长生道”了。句中的“彼”指谁呢?这只要与他来浙东途中写的诗联系起来读,便知是梅福。梅福曾隐于四明余姚(古属会稽,今属宁波市)。他还在《久滞越中,贻谢南池、会稽贺少府》中说过:“怀仙梅福市,访旧若耶溪。”这亦证明“彼”指梅福,孟浩然曾想隐居在梅福隐居过的地方,从那里登四明山之巅以终老。

(3)从孟浩然写给张子容的几首诗来考察,他到浙东的目的,不是为访张子容。张子容是襄阳人,是孟浩然的同乡和好友。开元中(713-741)任晋陵尉,接着被贬为乐城尉。孟浩然来浙东时,他正任乐城尉。但孟浩然在来浙东前,张子容没有诗文给孟浩然,孟浩然也没有诗写给张子容。孟来浙东之后写有五首诗给张,这五首诗是:《永嘉上浦馆逢张八子容》、《除夜乐城逢张少府》、《岁除夜会乐城张少府宅》、《初年乐城馆中卧疾怀归》、《永嘉别张子容》。单从这些诗题便可知,孟浩然并非为访张子容而来浙东的。张子容写给孟浩然的诗有四首,都是在乐城逢孟浩然时写的,这四首诗是:《除夜乐城逢孟浩然》、《乐城岁日赠孟浩然》、《送孟八浩然归襄阳》二首。从这些诗题看,也看不出张子容曾经邀请孟浩然来浙东。

下面我们来看《永嘉上浦馆逢张八子容》诗的内容:逆旅相逢处,江村日暮时。众山遥对酒,孤屿共题诗。廨宇邻蛟室,人烟接岛夷。乡园万余里,失路一相悲。从诗的开头两句可知,孟、张两人是在夕阳西下时于永嘉上浦的旅馆里相逢的,这可能是不期而遇,也可能是张子容听到了孟浩然在上浦,而从乐城赶到上浦的。中间四句的“孤屿”、“岛夷”,是位于海边的乐城的景色,“廨宇”为官署、官吏办公的地方,由此可知他们两人相逢在永嘉,而诗在乐城作。按永嘉距乐城约有八十里,中间隔有山。今既知他们相逢时日已西沉,而去乐城需翻山越岭,则亦知两人同宿于旅馆,次日孟浩然随张子容到了乐城。在这首诗中,我们根本看不出孟浩然到浙东是为访张子容的。《除夜乐城逢张少府》诗云:“何知岁除夜,得见故乡亲。……平生复能几,一别十余春”,更说明了这一点。这几句诗的意思是:阔别十多年了,哪知在乐城得以相逢!诗人既然这么说,则根本不存在所谓为访张子容而来浙东之说。孟浩然这年冬到乐城,接着生了病,次年二月中旬仍卧病乐城。《初年乐城馆中卧疾怀归》诗云:“腊月闻雷震,东风感岁和。蛰虫惊户穴,巢鹊眄庭柯。”这几句诗表明从上年腊月到次年“蛰虫惊户穴”的二月在乐城。而“巢鹊眄庭柯”的“眄”,是斜视的意思。鸟的眼睛在头部两边,看物体时就要斜着看,这是好理解的。但诗人在这里描写喜鹊斜视庭院树上的巢,可能是向张子容表达他有寄寓兹地之意。然而,张子容要弃官北归襄阳故里了,因此诗又云:“徒对芳尊酒,其如伏枕何。归屿理舟楫,江海正无波。”还有《永嘉别张子容》诗云:“旧国余归楚,新年子北征。”说明这年的正月,张子容将北归。而孟浩然这年二月尚卧病乐城,张子容竟早一个月就弃官“北征”而撂下老乡不管,所以浩然无奈地叹道“归帆愁海路,分手恋朋情”。这样,我们难道能强解孟浩然来浙东是为访张子容的吗?

再从张子容给孟浩然的诗看,也没有为访张子容而来浙东之意。《除夜乐城逢孟浩然》诗只说孟“东山行乐意,非是竞繁华。”《乐城岁日赠孟浩然》则把孟浩然比作和尚习凿齿:“更逢习凿齿,言在汉川湄。”《送孟八浩然归襄阳》也只说“因怀故园意,归与孟家邻。”诗是这么淡无情思,我们怎么能说孟浩然来浙东,是受张子容之邀,或谓为访张子容而来呢?值得注意的是:孟浩然与崔国辅的关系要比与张子容更密切,在现存的孟浩然诗集中,写给崔的诗有六首,孟在南下途中,就写有《江上寄山阴崔少府国辅》,而没有诗给张。诗中称崔国辅为故人,诗尾云“不及兰亭会,空吟祓禊诗”,时令在暮春三月前,说明诗在初发汴河上作,这两句诗还说明其目的地在越中而非乐城。再从后来,孟浩然到永嘉还未到乐城时写的《宿永嘉江,寄山阴崔少府国辅》看,可能是因崔国辅山阴尉秩满赴京,孟才离越而去乐城的。诗云:我行穷水国,君使入京华。相去日千里,孤帆天一涯。卧闻海潮至,起视江月斜。借问同舟客,何时到永嘉。从这首诗看,孟浩然在浙东的依靠者是崔国辅而不是张子容。而他到乐城以后不多时,张子容竟不顾老乡卧病在床而弃官归襄阳,孟无奈又回到越州逗留了很长时间,最后终因失去生活的依靠,无法隐居浙东而一路叹息着“归途未忍去,携手恋清芬”、“桃源何处是?游子正迷津”、“谁怜问津者,岁晏此中迷”、“愁随江路尽,喜入郢门多”的愁苦回到了家。由上观之,孟浩然来浙东,决非一般性的寻胜访友,而是欲隐居浙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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