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孟文镛
关于越王允常的都城问题，一直以来似乎是一个难解之谜。
《吴越春秋》、《水经注》、《路史》、万历《绍兴府志》、康熙《绍兴府志》记载越王允常之所都在埤中。如《吴越春秋》佚文有“越王都埤中”的记载。《水经注·渐江水》云：“允常卒，句践称王，都于会稽。《吴越春秋》所谓越王都埤中，在诸暨北界。”孔灵符《会稽记》云：“诸暨东北一百七里有古越城，越之中叶，在此为都。离宫别馆，遗基尚在。悉生豫樟，多在门阶之侧，行位相当，森耸可爱。风雨晦朔，犹闻钟磬之声。百姓至今多怀肃敬。”《法苑珠林》卷51载：“诸暨县，越旧都之地也，……诸暨东北一百七里大部乡有古越城，周回三里。《地记》云：越之中叶，在此为都。骊宫别馆，遗基尚在。悉生豫樟，多在门阶之侧，行位相当，森竦可爱。风雨晦朔，犹闻钟磬之声。百姓至今多怀肃敬，其迹繁矣。”其所引《地记》云与《会稽记》略同。万历《绍兴府志·山川志三·古地名》载：“《吴越春秋》所谓越王都埤中，在诸暨北界”。康熙《绍兴府志·山川志三·古地名》亦载：“《吴越春秋》所谓埤中，在诸暨北界”。
埤中，在众多的越国古地名中已经失传，明、清两代即以“古地名”载入地方志。“埤中”以字义解释为低洼潮湿的地方，估计是泛指某一地区的地形、地貌和自然环境而言。根据《水经注》、《会稽记》和《法苑珠林》等文献所载，我认为其地望当在今诸暨东北方向与绍兴、萧山交 界处的店口、阮市一带。
首先，从地形地貌看，今诸暨东北阮市至店口一带是背山面湖的水乡地带，周围山麓分布着大小冲积扇，连成一片构成环状冲积小平原（如盆地状）。在阮市至紫西一带，均属湖区，有白塔湖、连七湖、泌湖和大侣湖等，这些湖泊在会稽山西侧，纳会稽山众水，湖山之间有一片新月形的湖滨阶地，地势低洼，是诸暨与绍兴、萧山交界处，境内河流纵横，水路交通方便，特别是有一条贯穿南北的浦阳江可经钱塘江直通海外，它与“埤中”的字义完全一致，因此可以认为“埤中”就是指这一地带。
其次，从方位看，今诸暨东北阮市至店口一带不仅和《水经注》所载“诸暨北界”吻合，而且和《会稽记》、《法苑珠林》所载“诸暨东北一百七里”也是一致的。因为秦汉至六朝时候的诸暨县治在句无。《国语》记载：“句践之地，南至于句无。”三国韦昭注：“今诸暨有句无亭是也。”这句无亭在诸暨的哪里呢？嘉泰《会稽志》记载：“句嵊山，在（诸暨）县南五十里。旧经云：句践所都也。《国语》云：越臣于吴，吴更封越，南至句乘，即此地，其山九层，南有句乘亭。”万历《绍兴府志》记载：“句嵊山在（诸暨）县南五十里，义乌界，其山九层，俗呼九乘山，山南旧有句无亭。”显然其地在今诸暨牌头南面不远的句乘山。从里程上计算，阮市、店口一带在“诸暨东北一百七里”也正相当。
其三，从文献记载看，在南朝宋时，孔灵符还能看到越都“离宫别馆”的“遗基”。看到过去栽种于“门阶之侧，行位相当”的千年古樟，依然“森耸可爱”，以至于当时百姓还“多怀肃敬”。《会稽记》撰者孔灵符，据《南史·孔灵符传》记载，是南朝刘宋时山阴（今绍兴）人，当过统辖山阴、诸暨、萧山等县的会稽郡太守。对这一带地方的历史掌故，风土人情是十分熟悉的，应该说其记载是比较可靠的。
其四，从考古资料看，阮市柁山坞村和附近的白浦村、下檀村等地，分布着密集的烧制越式器印纹硬陶的窑址。在柁山坞山咀前后的坡地上，离地面0.6-0.8米深处的土层中，有大量印纹陶整器及残件出土，器形有鼎、罐、坛等生活用的炊器及盛贮器为主而且器形比较大。专家们认为这里窑址烧造时间长、窑址多、范围大，确认与越族居住生活有密切关系，是越族聚居的重要活动地区。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柁山坞村水田里发现了春秋战国遗址，除出土印纹陶、原始青瓷等器物外，伴出一批带有榫卯结构的木构件和朽木。据分析，这种带榫卯结构的木构件，不会是一般民居建筑上的构件。所以，认为这里可能有孔灵符《会稽记》所说的“离宫别馆”的遗址。当然，这里的文化层及内涵还不清楚，一旦发掘，或可揭开这个允常之都埤中的谜底。
